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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一章 君欲尋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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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一章 君欲尋(3)

他這麽一說可把索尼給嚇了一大跳,皇上出宮非同小可,萬一要是出了什麽事他可就真是萬死不能贖罪了,趕緊勸阻道:“皇上這萬萬不可,您是天子之尊,怎麽能親自去尋娘娘呢,萬一要是有什麽事,老臣等人要如何向天下交待,皇上您請放心,臣一定會找回貴嬪娘娘的!”

一旦福臨決定了的事很少有改變的,這一次也不例外,他擡手制止索尼繼續說下去:“宛貴嬪是在隨朕出游時失蹤的,那麽這一次,朕一定要把她找回來,你不用說了,朕不在京的期間和上次一樣,由你來主持朝政,一直到朕回來為止!”

索尼還待再勸,但福臨已經不給他機會了,直接讓他跪安,去準備畫像調派人手並快馬加鞭通知揚州的衙門,全力搜尋宛貴嬪的下落。當然那些人是不可能知道自己要找的人是誰,就像江寧一樣,他們只知道這是京城下來的命令,卻不知道畫像中的人是誰。

至於福臨則準備明日一早就動身,親下揚州,他一定能找回宛卿的,帶著這個興奮美好的心情福臨踏踏實實地睡在了龍床上,宛卿,很快,很快我們就能再見面了。

見皇上已經睡下,常喜帶著那兩個小太監退了出來,關了門,留那兩人在外面守著,他自己則也去睡了。

這兩個小太監一個叫小江子,一個叫小五子,都是才二十幾歲的樣子,其中小江子待常喜走的不見人影後對小五子說自己肚子疼,要上一下茅房。小五子不疑有它,隨口應了,讓他快去。然小江子在走出小五子的視線範圍後,卻沒有往茅房的方面去。而是向著相反地方向飛奔而去。

他去的方面正是翊坤宮正殿,貞妃的所在,說來也三怪,本來已經歇下地貞妃聽得有人通報,居然又再次起來了。將小江子宣了進去。

貞妃靠座在床上,小江子在行過禮後走近幾步湊到她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,貞妃靜宜的面容頓時連番數變,目光稅利地望著小江子道:“你確定沒有聽錯?”

小江子低聲道:“回貞妃娘娘的話,奴才當時就在乾清宮裏隨常公公點燈,親耳聽索大人和皇上說的,絕對不會有錯,奴才是偷溜過來告訴你的。”

貞妃緩緩點著頭,其實她一早就信了小江子的話。只是有些無法接受,找了這麽久都沒找到地人現在怎麽會突然蹦出來,福臨他竟然想要自己親自去找她。接她回來!

貞妃想了好一會兒才醒過神來,對小江子道:“好了。這事本宮知道了。你先回去吧,別讓人瞧出不對來!”

“喳!”小江子沒有再多說話。打了個千退了出來。

他是走了,可貞妃也沒了睡意,她站起來在房裏來回走了好幾趟,神色一會兒一個樣,這樣想了近一個時辰後她終於有了計較,叫綠衣拿來筆墨後快速寫了幾個字,然後拿信封封了交給綠衣,叫她無論如何今晚就要將這封信送出宮去,交給榮府的榮海大人,這位榮海是她母親的弟弟,也就是她的舅舅,當初便是靠了他才替月淩的阿瑪洗脫罪名的。..

且不說這夜是怎麽過的,第二天天剛蒙蒙亮,福臨就去了慈寧宮將自己要出宮的事告訴了太後,福臨早已打算好了,不管太後同意不同意,他都是要去揚州的,然讓他沒想到地事,太後在知道他要去揚州尋清如後,並沒有太多阻止,只提了一個要求:若這次再尋不回宛貴嬪,皇上必須在宮中發喪,便說宛貴嬪已經染病身亡,從此不得再找尋她的下落!

福臨知道皇額娘這是為了不讓他再因女人之事而心神不定,以致影響朝政,所以他沒有反對,默默地應了。

臨出來前,太後讓他路上小心,多帶些人手護衛,一切以自身安危為重,畢竟他身上所牽的乃是整個大清地安危!

從慈寧宮出來,福臨再度回到乾清宮,這一次又有人在求見,不過不再是索尼,還是榮海,他見到福臨後立時下跪行禮,問其是何事,令福臨沒想到的是他居然也說發現了清如地蹤跡,不過並不是在揚州而是在雲南如此遙遠地地方。

這一下福臨不禁有些迷糊了,一個來報說是在揚州,一個來報又說是在雲南,怎麽會如此懸殊,福臨好生想了一番未能想出答案來,本來用過膳後就準備動身的事也因此而耽擱下來。

雲南,要說是揚州他還不曾多想,畢竟揚州在江寧邊上,宛卿出現在那裏也情有可原,但是雲南就另人費解了,按理來講她是不會出現在那麽遠地地方,除非……想到這裏福臨眼神一亮,除非是有人故意將她帶到那裏去了,而雲南是吳三桂的地盤,難道是他?如果是他的話用意又是什麽呢,難道是想借此來脅迫他什麽?應該也不會,吳三桂雖未見得誠心降服於大清,但他不可能這麽明目張膽。這一想竟是連到了中午也不覺得,福臨只覺左右為難,他決定不下自己到底該去哪裏好,去了一邊又怕另一邊是真的,到時候一旦錯過就晚了!

頭疼,當真是頭疼,福臨決斷不下之時想到了一個人,著常喜去宮外將他請了進來,希望他能給自己指點一番。

“阿彌陀佛!”突聞一聲佛號,一個身披袈裟的大和尚隨常喜走入了乾清宮,和尚進來後先是喧了一聲佛號,然後才向坐於案上的福臨行禮:“貧僧無相見過皇上!”

福臨一看到他就像看到救星一樣,離座起身,走到他身前道:“無相大師,今日匆忙請你來,實乃朕有一件事難做決定。想借大師之佛法給朕指引個方向。”接著他將心中所煩之事說了出來,臨了問道:“大師,你佛法高深。應該有辦法知道哪個人說的才是正確的!”

無相微帶了一絲笑顏道:“貧僧佛法未精,無法得知哪個是真。哪個是假,只能告訴皇上,照自己的心走!”

“照自己的心走?”福臨重覆著這句話,無法理解他話中地意思。

無相低頭撥著手上的佛珠道:“正是,紅塵萬丈。冥冥中許多事情都有著因果循環,如果皇上與宛貴嬪緣份未盡的話,那麽您一定可以找到她,只要您按照自己所想地去做就行了,皇上您想去哪裏就去哪裏,貧僧相信,無為而為,無意而為,才是最正確的!”

福臨本來就是個聰明人。只是事一關已,有些看不明白而已,如今經無相一點撥。頓時豁然開朗,他朝無相回了一個佛禮道:“有勞無相大師了。朕明白該去往何去了。”說完他將常喜招了進來。命其去索府宣旨,著索額圖從已經點齊去尋宛貴嬪地人馬中帶一隊去雲南尋找。其餘的則依舊跟著他去揚州。

是的,其實他的心裏根本就是相信清如在揚州的,所以他去了,至於讓索額圖去雲南,也是為以防萬一罷了。

五月二十五,揚州城內最近出出入入地人特別多,很多都是生面孔,但瞧著樣子似乎不太簡單,這些人正是福臨從京城派來尋找清如的,由於先前送來的畫像無故失蹤,所以他們現在只能先在各處待著,等著第二批畫像的到來,而這畫像由福臨身邊的圖海帶著,他們趕過來還需要四日。

揚州有河,靜潺流水,青山兩岸,水光晴好,扁舟輕搖,竹筏為泛,只道是世外桃源。

宋陵與如詩站於竹筏上,任那竹筏在河裏慢悠悠的漂著,此時並不是水運繁忙的時候,所以偌大寬闊的河面上沒有幾只船。每當微風拂過水面,便會帶起一圈圈的漣漪,然後漣漪又在擴大中慢慢散去。

風拂面,柳招手,宋陵負手站在竹筏上遙望對岸地景色,最近幾日他一直忙著成親和商號的事,難得有像現在這般清新的時候,許是因心情好地原因,他竟瞧著這樣不出名的河,比江寧地秦淮河還要美,秦淮河充滿了胭脂花氣,這裏卻是清新脫俗。

如詩慢然坐倒在竹筏上,望著靜謐微波地水面出神,好快,再有幾日就到了要成親的日子,她本以為自己會很開心,可為什麽臨到頭來,心情卻一日沈似一日,仿佛壓了塊大石頭似地,為什麽?她自己也說不出!

伸手去碰觸水,沒有絲毫阻礙,整只手掌就沒入水中,然後掬起一捧手,再然後看著水從指縫中落下,重歸河中,這水就如游子,這河就如母體一般。

正當此時,宋陵與如詩一並聽到了歌聲,舉目而望,卻是一只小船在竹筏前搖過,上面的船夫一邊搖槳一邊唱著他們從來沒有聽過的歌,樸實自然,沒有章法,應是率性為之,卻完美的抒發出心中的高興與舒暢,遠要比一些所謂的曲子要來的動聽。

船夫也看見了宋陵二人,他憨笑了一下,口中的歌並沒有停,隨著船槳的搖動,船慢慢遠去,歌聲亦在風吹水動中遠去。

宋陵尚不覺得怎樣,如詩卻是有些羨慕,為什麽這個船夫就可以如此單純的快樂著,他應該沒有什麽錢也沒什麽名,興許他全部的財產就是一條小船外加一間小屋,可他卻活得這般舒

“在想什麽?”耳邊突然響起宋陵的聲音,回頭一看他不知何時坐在了自己的身邊,不過他沒有看自己,而是遠望著已經成為一個小黑點的船只,如詩淡淡一笑,沒有立即回答,而是道:“你覺得這歌聲好聽嗎?”

宋陵收回目光輕聲道:“好聽,可是我不會唱。”

話才剛說完,旁邊的如詩突然哼起了歌,赫然就是剛才船夫唱的那首,如詩憑著過人的記憶力將其記了下來,歌詞曲調幾乎完全一樣,但給人的感覺卻遠不如適才船夫所唱,宋陵在驚訝過後慢慢皺起了眉頭。

如詩哼的時候一直註意著宋陵的表情,待看到其皺眉之後立即停下了哼歌聲,帶著一絲無奈道:“你也發現不對啦?我雖然能記得他唱的歌詞和曲調,但卻缺了他唱歌時純粹而單一的快樂心境,所以一樣的歌從我口中唱出來就變了味!”她的羨慕,她的悵然都寫在臉上,這樣的如詩,這樣的表情,讓宋陵產生一瞬間的恍惚,好陌生的感覺,仿佛他從來不曾認識過!宋陵低頭失笑,他怎麽會產生這種錯覺,如詩是他即將要娶的人,豈會有陌生一說,將這個古怪的念頭趕出腦海後,宋陵伸手托起如詩的下巴,讓她眼睛看向自己,然後正顏道:“如詩,為什麽我最近一直覺得你不快樂,是因為我最近事太多以致冷落了你嗎?”

“沒有!”如詩輕聲說著,垂下眼避開了宋陵的註視道:“我也不知道為什麽,就是感覺心裏像壓了塊大石頭一樣高興不起來,宋陵,我怕,我真的很怕!”

“怕?怕什麽?”宋陵不解地道,只是成親而已,又不是什麽壞事,有什麽好怕的。

“我不知道!”如詩搖了搖頭道:“只是心裏總是籠罩著一種不詳的預感,仿佛……仿佛我們會分離一樣,所以我怕!”

“傻丫頭!”宋陵總算知道她為什麽老是一副不太高興的樣了,原來是在擔心這個,真是個傻丫頭:“好端端的我們怎麽會分離,是你想太多了,從秦淮河上遇到你的那一刻起,我們的緣份就是天註定的,誰都奪不走,如詩,相信我,我一定不會讓你離開的!”宋陵異常嚴肅的說著,仿佛要借此來證明什麽似的,天機者的話一直在他耳邊索繞,如一團驅不散的陰霧。

如詩點點頭,順勢依靠在宋陵的懷裏,但願真的是她想多了吧!

青山碧水,扁舟入世,那何時又是出世之時……

宋陵一手攬著如詩,一手從懷裏取出珍藏的葉子,放在嘴邊再度吹響了那首記憶中的曲子:

天地笑,風雲了,夢纏綿,情獨鐘;

問世間,何處是歸鄉,在你之間,在我之間行,盛世夢牽,此愛連;

你我一生,長相廝守,知音相伴,永不離;

夢纏綿,情獨鐘,牽手江湖,攜手一生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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